在普洱茶里,老茶人一直喜欢用霸气来形容老班章的风味特征。远在雨林深山的这个小村落,也得益于在普洱茶味觉风味轮上占据的至高地位而声名远播。熟悉普洱茶的人,对这个村落如数家珍。每一年的春茶季,这个小村落都会制造若干的网络热点。
我们从景洪出发,约三个小时车程抵达老班章,从勐海到老班章的这一段碎石路上往来车辆不绝,进山的车辆不为别的,就为了藏在这里面的古茶树。有茶商,有茶客,山里阴晴不定,一阵风便可能带来一片雨雾,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车窗上,碎石路的颠簸和雨打车窗的节奏构成了进山的协奏曲,古茶园是大家共同的目的地。
百年前进山的茶商也是以古茶园为目的地,和我们一样,面对的是同样恶劣的气候环境,那时候进山的路没有这么宽阔,最初进入这个村落并且带出茶叶的人是非常伟大的,他为后来这个村落的经济崛起与茶叶传奇埋下了一个巨大的伏笔,只是我们在面对这段历史的时候早已处于集体失忆的状态。
但也许我们并没有彻底忘记,因为我们的目的地和他们是一致的。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人,名字都已经被埋没了。我们的此次探寻,事实上是在为这种沉寂的精神重新定义。
我们在老班章村口统一下车,老班章村口的那个牌坊在一片负面舆论声里已经主动拆除并且重新做了修建。只是新修的不再是一个牌坊,而更像是一个景区的大门,摆渡车也已经在门口的坪场上集结,疑是售票处的岗亭也即将完工。我们看古茶树确实是太随意了,这些基础建设不仅仅是阻隔,更是一种对于稀缺资源的态度。盛易祥。
此行老班章的向导是一个福建茶商,几年来,他扎根云南,驻守在布朗山里的老茶园旁边。一路上,他给我们介绍了老班章村的概况,100多户人,人均收入好几十万,具体是什么情况,可能很难统计。班章村的毛茶价格这几年都比较透明,从宏观上来看,这个村落里但凡是事茶的村民都应当是过上了让人羡慕的富裕生活。
这几年村里的面貌和茶一样,呈现出了一种野蛮生长的态势,由于建材运输距离太远,村落深处的房屋造价很昂贵,但幢幢崛起的楼房也在彰显老班章茶叶的溢价能力。几年下来,村落已经被茶叶带来的财富搞得略显拥挤。但拥挤的只是公共街道,村民的房屋给自己留下了宽阔的空间,因为茶叶的初制始终要在村子里完成。杀青、揉捻、晒青,对空间的需求很大。房屋的设计很巧妙的满足了这种初制需求。
老班章村落里留存着很多老茶树,村民把最古老的一棵评为了茶树王。连续几年高开的价格走势,让这棵树成了一个网红。我们站在茶树王下面,有成群结队的行者陆陆续续穿过丛林抵达这里。一声惊叹,然后开始拍照。我们在社交媒体上可以看到不同角度的茶树王照片。在山里,古茶树就是自带流量的明星,年年攀升的价格在一片唏嘘声里像涟漪一样扩散,关于老班章茶王,关于老班章究竟是什么滋味就成了一个神秘的江湖传闻。
此行老班章,我也有幸品尝到了老班章春茶的滋味,虽然不是茶树王,但具有典型的老班章气质。
老班章确实是普洱茶里最为霸气的一个山头,霸气是一个很抽象的形容词,由于老班章建立的汤体结构能够给人的味觉带来一种强刺激。以前是很少有人会去体验老班章纯料的,因为很多人着实受不了这种强刺激。
慢慢地大家在多次体验之后,也探索出了这种强刺激中潜藏的微妙感。比如在浓烈的苦味之后,口腔里感觉到的那种回甘。纯料老班章,没有丝毫的异味,非常纯粹,以至于让人感觉不到其他呈味物质与苦味的物质的有效协同,前两泡,苦得令人诧异。所谓霸气,在这一刻就有了具象化的体验,那种强劲,能够瞬间冲破你的味觉阈值,然后迅速占领你的口腔,以浓强的苦感给你来个下马威。
当你还在惊悸之余,苦味又黯然化开,舌底生津,让味蕾又受到些许抚慰,让你当即又释放出一种微妙的好感。所谓霸气,就是一种对你味蕾驾轻就熟的调戏。但也正是班章的这种气质,让它成为了普洱茶的一种味觉极致,由它来掌控普洱茶的味觉张力。(作者:洪漠如,文章来源于:茶业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