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淮南茶区,过往的历史亦如蜿蜒曲折的淮河水般穿流不息,青葱的茶山贮立千年,见证了信阳茶的兴衰荣辱。为了寻找诗义,人们总是远走他乡,寻茶路漫漫,却忽略了身边的至亲,亦如这杯中的毛尖,家中的亲人。
淮南茶,信阳第一!大文豪苏东坡的这句话,至今令人回味隽永!信阳在现今茶学版图上隶属江北茶区,长江以北的茶区,气候寒冷,茶树生长周期长,内涵物质丰厚,最宜加工名优绿茶,成品茶素具形美、香高、味醇的特色。
信阳人惯称高山产区所出毛尖为大山茶,这真是个妥贴又亲切的好名字。信阳茶区地属大别山区,大山茶园平均海拨500米上下,倘若只是耳闻,或许并不觉得山有多高。唯有亲身涉足信阳茶山,方能改变固有的执念。地处北亚热带与暖温带交替的大气候条件下,使得这里长年昼夜温差大,缺点是茶叶采摘周期短、亩产较低,这主要是由气候条件所致。优点是茶叶可溶物质含量高,品质优异。在浉河区茶王之乡董家河境内,地辖有五座大茶山。车云山、集云山、连云山、云雾山与天云山,每个山头的名字都有一个“云”字,习惯上被简称为五云山,都是信阳毛尖茶的核心产区。
上山之前,先行联络车云山村周家军师傅,知悉今年3月下旬,车云山上的茶叶已经小批量开采。闻听讯息后,迫切的想要品尝一下今年的新春茶。明前的名优绿茶,素常我最爱慕的有五朵金花:苏州碧螺春、西湖龙井、安吉白茶、黄山毛峰与信阳毛尖,这是北方茶叶市场交易最为热络的产品之一。自春茶开采伊始,已经纷纷在网络轮番登场,竞惹爱茶人们春心荡漾。
今春与天福茶学院的校友们相约,共赴信阳访茶。信阳茶区在地理上分属于大别山区与桐柏山区,以武胜关为界,东部大别山麓的商城县、固始县、新县、光山县与潢川县,合称东五县茶区。西部的浉河区、平桥区地属桐柏山麓。
信阳毛尖茶诞生于信阳市浉河区董家河乡境内的车云山村,在距今一个世纪前的1915年,从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荣获金质奖章载誉归来的信阳茶就是来自于车云山。听闻这个奖牌辗转落入陈相庭后人手中,建国后陈相庭搬到了驼店村,遥闻当年王选青、陈玉轩与陈相庭三人垄断了车云山茶,一时风光无俩。岁月如梭,巿场经济集约化发展的今天,周家军师傅带头成立了豫峰顶茶叶合作社,我们暗自猜想,未来会否再现历史场景?
环顾建国后的名优绿茶,分享国家质量金奖、银奖的当属西湖龙井与信阳毛尖。1985年,信阳毛尖茶以总分0.01分之差获得银奖,当年荣获国家金奖的是西湖龙井。1990年,信阳毛尖终于登顶荣膺国家质量金奖,仅比获得银奖的西湖龙井总分多了0.01分。往事并不如烟,当年并列名优绿茶双姝的西湖龙井与信阳毛尖,如今境遇大不并相同,让人感慨万分。
车云山村从15户原著民发展到今天近200户660多口人,堪称人丁兴旺。五云、两潭、一寨并列信阳毛尖茶八大名山,尤以车云山堪誉为翘首。建国后建设南湾水库,从库区搬迁到山上的居民开山植茶,无形中促进了茶产业的快速增长,至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车云山茶历来不乏追求者,迄今为止,好茶依然难求。
4月1日上午,驱车从浉河港乡出发前往董家河乡车云山村,拜访老主任周家军师傅。中午时分堪堪赶到车云山村,紧邻周家军师傅家门口的茶叶加工坊一派繁忙的炒茶场景。进院落坐,喝了杯抛条型的车云山毛尖,味道鲜爽,微带苦感,回甘极快。大山茶细腻幽雅的风格,需要静心品味。周家军师傅在小院里忙前跑后的张罗着,不断接待来往的茶商,夜晚还要指导生产,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晚上夜宿山庄,浮生一日,至人无梦。
隔天晨起时有片刻消闲,周家军师傅坐下开讲:车云山上座落有三个村庄,车云村、驼店村与河口村,车云村最为出名。民国时期茶产业在这里兴盛繁荣,为响应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实业救国理念,董家河的乡绅甘以敬创立宏济茶社,深入六安、西湖、黄山等名茶产区调研,回乡开始改良原有炒茶技艺。并在此后的1915年,车云山茶获得了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
据说几十年前车云山上森林茂密,时不时还能见到豹子等猛兽,足以让人想见生态环境之好。民国时期留存至今的老茶园,都是一窝一窝的丛栽茶树。车云山颠的千佛塔附近,还有被专家鉴定为三百年树龄的古茶树,套用时兴的提法,这也可以叫国有林场古树毛尖茶了吧!
听闻千佛塔下清代古茶园有三百多亩,这数量远远超过了西湖龙井的十八棵御茶树。车云山的老茶树和这里的人口一样人丁兴旺,作为名优绿茶来说还是很多的。周家军师傅家在这里还有片面积不小的茶园。
建国后在山上开垦梯田种下的茶树,就是一排排的整齐划一。至今为止,车云山村有5000多亩茶园,其中有2000亩茶园曾经流转给了信阳五云集团有限公司,如今物归原主空转一场。山上的板栗树比着往年少了一些,计划经济时期创建的车云山国有林场,林茶争地现象严重。茶与林并非总是唇齿相依,这我是第一次听到,连问缘由:这是为什么啊?生态茶园不是茶林间种吗?答案就是炒茶要烧火,林场要保树,相互不服,时有争执。今天有林的茶山看似福地,内在矛盾重重,代沟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
将近中午,与头前到来的学友姜丹丹相约,一起爬山前往千佛塔。一路上头顶热辣的太阳,晒的人困脚乏。站在松树下乘凉,山风徐来顿感清凉,一测海拔,已经将近500米了。路上迎面遇到一队从山上归来的的采茶工,向一位釆茶大姐打听:“这一筐有多少?”釆茶大姐回答:“五点多上的山,这有一斤多吧!”谁知杯中茶,粒粒皆辛苦。珍惜每一杯茶,就是对自然与劳动人民的感恩,没有别人的付出就不会有一杯香醇的好茶。跟在后边的大哥,肩上扛了棵枯树,说是要拿回家烧火炒茶。对于茶农来讲,我们只是别人日常生活里遇到的路人甲乙丙丁,匆匆而过的看客罢了。
弯腰察看路边茶园里大白茶树的发芽状况,这个外来的无性品种在这里又恢复成埋籽的有性系品种。滚滚向前的时代,不断变化着步伐。心下暗想,不知这茶香味特色怎样?
接下来的行程中没有太多停顿,三人结伴前行,不觉已看到了前方的千佛塔身。山上林木比过往稀疏了许多,树旁野花绽放,花朵娇小可爱。千佛塔边上见有在树荫处休息的采茶工,询问后得知:她们的午餐都是专人送上山来,为得是节约时间。上山容易下山难,釆茶竹篮里装着的青凋,多是细嫩的芽头,十分娇嫩金贵。
二十世纪80年代,当时茶叶还是采谷雨茶,时任村主任夏复兴上山去边走边吆喝:“要采的大些,一芽两叶,谁采芽子扣公分二十。”这在当时相当于好几天工资,可见管理之严。那时上山来采茶,都是自己带行李物品,就连被子米面都要自备。